“我们到前面去吧,好吗?”伯金说道。他想去船头,他们就不再眺望那个远方闪着微微星光的不知为何处的地方,那个叫作英格兰的地方,转而面向前方深不可测的黑夜。
他们径直来到微微颠簸的船头,昏暗之中,伯金找到了一块儿僻静的地方,那儿堆着一大堆绳子。这里紧靠船的顶端,靠着前面船还未穿过的幽暗的海面。他们相拥而坐,裹在一条毯子里,越搂越近,越搂越近,直到彼此似乎直接蠕进了对方的身体,成了一体。天凉飕飕的,一片漆黑。
顺着甲板走过来一个船员,幽暗的身影如同黑夜,让人看也看不清。等他们看清了他委顿不堪的脸,他也发觉了他们在这儿,于是停下脚步,拿不准怎么好,然后弓着身子朝前走。当他的脸靠近他们时,他瞧见了他们苍白的脸,于是他幽灵似的缩了回去。他们不声不响地看着他。
他们就像沉入了深深的黑暗。没有天空,没有陆地,只有连绵不断的黑暗,伴着轻柔的睡眠,他们飘落了下去,就像是闭合着的生命的种子穿透了一片深不可测的黑暗。
他们忘记了这是在哪儿,忘记了现在的一切和过去的一切,只有他们的内心还有知觉,还能意识到这个穿透无比黑暗的纯粹路径。船头在破浪前行,带着细微的浪花声破浪前行,进入完全的黑暗,没有认知,没有视觉,波涛汹涌地向前,向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