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开明初时震惊,后来默然,大约是接受了秦东阳的说法,但良久之后,李开明还是昂首道:“你们南方人不知道咱们西北人是怎么过活的,方圆千里到处是黄土山坡,饮水都得到几十里外去用肩挑手提,种地不是咱们懒,是没有水源,只能靠老天赏饭。雨水不能多也不能少,多了就把地冲毁了,少了就太旱,连种子粮都收不上来,就算风调雨顺的丰年,一亩地最多也就收二百斤粮……十年间有七年是荒年,靠着三年丰年的积储,勉强能过活。咱们也不抱怨谁,祖祖辈辈都在这里过活,到咱手里就活不了了?咱也不指望朝廷做啥,灾年咱们忍一忍,了不起逃个荒也能活下来,死了便认命,生死由命就是了。但朝廷没抚恤,没赈济,这就罢了,赋税还一年比一年多,派下来的狗官一个比一个狠,正赋之外要交各种各样的杂税,比他娘的草束堆还多的杂税,交不起就枷号,下狱,打板子抽鞭子,要想不被折腾死,种子粮,卖老婆,卖娃娃,这才能活命。这十几二十年,咱们西北各路都这么过来的。什么大义,什么胡虏,他们也确是烧杀抢掠,杀咱们人,抢咱们东西,把丁壮当奴隶,但咱老子硬是不信,他们能凶残过咱们这个朝廷?说我在南方烧杀抢掠是罪人,我认,南边的人没犯过咱,没叫咱吃过苦头,祸害他们是不该。在北方,杀绅粮大户,抢那些富户,杀那些官吏,我这两手染满血,也是没有毫厘过错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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