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种是以积极衬托消极。如苏格兰S.R.Crockett 所做的《The Stickit Minister》兄弟两人,做兄的尽力种田,把家产变卖了培植兄弟;到他兄弟做了医学博士,竟把老兄置之不问了。此种材料,若叫中国人来做小说,必把乃弟描摹得不堪言状,末了再加上个“人之无良,一至于此”的批语; Crockett却只写乃兄的如何劳苦,身体如何衰弱,心地如何忠厚;其“画龙点睛”处,仅有“乃兄耕田疲乏时,引领遥望,见乃弟骑骏马,挥鞭由阡陌间驰过”一语。又英人Ella Higginson 所作的《Mrs Risley'sChristmas Dinner》本来说一个不孝的女儿的,然而他不说女儿的如何如何不孝,却把母亲的如何衰老,如何孤苦,如何牵记女儿,描摹得委宛动人,呼之欲出;结尾说母亲有了如此好心,女儿竟不回来;是一篇文章,完全翻了个身,句句不骂女儿,却句句骂在女儿身上了。此等反衬文笔,感人最深,又全无流弊,做通俗小说,最宜取法。
第三是以消极打消消极。如俄人 Leo Tolstoy 所作的《How much Land does a man need?》是用滑稽笔法,——以后面的消极,打消正面的消极,——促动大地主的反省,正合代数学中“负与负乘,所得为正 ”的一句话。此种方法,当描摹正面的消极时,最宜自有分寸;否则“现形记”“黑幕”诸书,末段何尝不有一番自己打消自己的话说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