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根火柴燃完了,大个子也离开了。我听见他在门外怒气冲冲地撒了一泡尿,然后又拖拉着脚步回了窑洞。
窑洞里再没有了动静,我从马厩里走出来,来到水窖边。西北干旱少雨,很多地方靠天吃饭,所以家家都挖有水窖。每当下雨的时候,人们就赶快把水窖通道打开,让雨水流到水窖里。雨水浑浊肮脏,在水窖里沉淀到一定的时候后,才可以饮用。而这样的水窖,因为下面有大量的沉淀物,所以每隔几年就要挖出泥沙,这叫做淘窖。
睡觉上有三脚架,三脚架上挂着辘轳,辘轳下吊着水桶。我将水桶放下去,吊上来一桶水。然后把这桶冰凉的窖水倒进了马槽里。
我听见那几匹马喝下窖水的声音,就像蛙鸣一样。
回到房间里,我看到丽玛盘膝坐在大炕上,她一直在等我。我对丽玛比划着说,隔壁那几个人是坏蛋。我指指隔壁,然后做了一个杀头的手势。
黑暗中的丽玛笑了,我看到她洁白的牙齿熠熠闪光。她肯定明白了我的意思,我看懂了我忙前忙后的用意。
我们在朦胧的天光中,用手势比划着,似懂非懂地听着对方的话语,后来我才知道了,这种语言叫做哑语。不过,人家哑语有一整套的语言体系,不像我们这样瞎蒙瞎猜。
突然,远方响了一声公鸡的啼鸣,近处的公鸡也开始叫了,竞相啼鸣的公鸡声让乡村变得热闹起来。门外想起了扁担的咯吱咯吱声,卖豆腐的已经挑着担子出门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