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今时代的善思之人和明达之士或许在以下几点上意见一致:在现代文明的发展中,人之物、生命之机器、人想控制因而竭力用力学解释的自然,都变成了随心所欲地操纵人的主人;“物”日益聪明、强劲、美好、伟大,创造出物的人日益渺小、无关紧要,日益成为人自身机器中的一个齿轮。
然而,极少有人清醒地意识到下面一点:上述众所周知的事实是价值观被彻底颠覆的结果,其根源在于人类的贱民、最卑劣者、生命活力最低者的价值观获得了胜利,因而其根源正是怨恨!整个机械论世界观(只此世界观具有形而上学的真理意义)只是道德中的奴隶造反的一堆理智的象征。[36]只有当生命对材料的支配,精神、尤其意志对生命的自动机制的支配被削弱,而且是在本质上被削弱,才最终会有机械世界观及与之相应的价值观(该世界观源于此价值观)的形成和扩展。[37]
倘若克服了器官与工具之关系的基本观念的谬误,那么,当今时代的一切基于这一前提的一大堆现象才会变得清楚。
它首先是一种片面的工业主义的一切不良后果的现象。谁把工具文明当作器官生成的完善,自然就必定希望工业主义能无限制地发展。工业主义带来的一切对生活的迫害,比如女工、童工、家庭的解体趋势、大城市的形成以及因居住条件带来的有害健康的后果;因技艺过程产生的毒气而造成的对整个(工作)职业生命力的结构性破坏、人在机器使用活动中的专门化(直至变成一颗齿轮)、联姻甚至生育机缘同财富和金钱(与生命力质量不相关)的联系日益紧密、民族统一的解体,都将或多或少被视为“暂时的损害”——工业主义再一次更大的增长,就会消除这种损害。斯宾塞为带来严峻而惊人的不良后果的工业主义辩护的方法,就是一例。